“什麽？”程遠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
林修珩將已經燒到尾巴的煙頭用手指掐滅了, 拇指和食指被燙得有點發紅, 他隨手將煙蒂投進身側的垃圾桶裏, 將剛剛的話題重覆了一遍，“你怎麽確定你自己喜歡男人的？”

程遠：“......”

饒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問題程遠還是又一次被驚呆了，好一會才回過神, 他盯著靠在斜前方的林修珩，欲言又止道：“林副，你、你問這個問題......難不成你......？”

“結巴啥？有話就直接問。”林津揚伸長腿踹了他一腳, “昨天牽手公然出櫃的時候，咋沒見你緊張啊？”

“......”程遠嘟囔道，“那能一樣嗎？”

“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的廢話。”林津揚擺擺手說，“先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
程遠收拾起開玩笑的心思, 正色道：“其實這很簡單, 你對著男的能硬嗎？”

林津揚想了想搖搖頭，隨即又點點頭，程遠被他的反應搞蒙了，“到底是能還是不能？老大，給個準信成不？”

林津揚聞言皺起眉頭, 說：“我對你不能，對其他人也不能，但是......”

程遠拍了拍胳膊上浮起的雞皮疙瘩, 腦海裏閃過一道靈光，“但是，你對某個人可以？”

林津揚眉心緊擰著點了點頭, 程遠舒了口氣站直身體，說：“雖然聽起來有點肉麻，但是那個人對於你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吧。”

林津揚手指輕敲著身後的墻壁，許久才開口道：“說了那麽多，你還是說了一堆沒用的廢話。”

“......”程遠不滿了，“林副你這話說得忒過分了，什麽叫廢話啊！我這不是幫你梳理了嗎？”

林津揚沒有吭聲，拿出一根香煙點燃後隨手往程遠的方向將手中的煙盒一丟，程遠利索地接了下來，“謝了。”

林津揚將煙蒂含進嘴裏，深吸了一口氣，眉心的褶皺依舊沒有舒展開來，喃喃道：“我不喜歡男人，難道那是錯覺？”

程遠聽到了他的低語，點燃手裏的香煙，咬著煙蒂隨口道：“其實性向是什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自己喜歡的人是誰吧！林副，你喜歡的難道是陸先生？”

林津揚眼睛瞇起，將嘴裏的煙吐了出來，說：“這麽明顯？”

“還行吧。”程遠說，“聯系一下前後發生的事情還是挺好得出答案的。”

“恩。”林津揚應道。

“我記得陸先生也是，對吧？”程遠問道。

林津揚眼瞼微顫點點頭，“恩，對。”

程遠呼出一口氣，“那應該有戲吧？”

“我被拒絕了。”林津揚平淡無奇地說。

“恩？”程遠第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，“臥槽？老大你還沒搞清楚自己的想法就告白了？這麽刺激的？”

林津揚朝他招了招手，說：“你過來，我給你看看別的更刺激的。”

“不了不了。”程遠慫了，訕笑著擺擺手。

林津揚想不通，“你說他為什麽要拒絕我，我覺得我長得還挺符合你們基佬的審美吧？”

“......可能有別的原因？”程遠說，“會不會是覺得性格不合之類的？”

林津揚搖搖頭，他皺著眉盯著窗外的景色出神，陸子寒聖誕夜拒絕他後的神色依舊銘刻在他的心裏，那種痛楚的神情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不好的過去，難道......

林津揚眼神猛地暗了下來。

這時走廊另一側傳來陳隊的怒吼，“你們倆個工作時間不工作出來走廊閑聊？”

他們兩人聞言立馬眼疾手快地掐滅手裏的香煙，林津揚擡頭笑著說：“辦公室有點悶就出來透透氣。”

陳隊掃了他們一眼，問道：“透完了？”

“恩。”程遠趕忙點點頭。

於是他眼睛一瞪，“透完了還不回去工作？”

“現在就回去。”程遠被他瞪得渾身一個激勵，脫口而出地回答道，然後腳底抹油溜了。

林津揚也打算跟在後頭回去，剛走出兩步就被身側的陳隊叫住了，他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，“阿揚，有時候走與常人相反的路會很辛苦，我希望你凡事都要有所考慮。”

林津揚瞳孔一縮，沈了幾秒最終點了點頭，隨即一言不發地離開了。

陳隊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地嘆了口氣。

周六晚。

陸子寒站在一間酒吧門口，擡頭盯著店牌看了幾秒擡腳走了進去。

這間酒吧是之前賀欒深中秋節邀請他的那家Unique酒吧，大概是周末的緣故，酒吧裏人員爆滿，陸子寒皺著眉穿過人群在還算安靜的吧臺前尋了個空位做了下來。

“要喝什麽？”酒保看見來人問了一句。

陸子寒瞟了眼桌上的單子，又擡頭看向酒保說：“隨便吧，你有什麽推薦嗎？”

“恩......”酒保為難地沈吟片刻，說，“那就給你來杯特調吧？”

“行。”陸子寒說。

酒保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又轉過身開始調酒，陸子寒無所事事地盯著群魔亂舞的舞池出神，左手手指無意識地輕敲著大理石制的臺面。

身旁的空位有人做了下來，一道溫和的男聲傳進他的耳朵裏，“來杯威士忌。”

“好。”酒保應道。

來人偏頭看向陸子寒，嘴角噙著一絲笑意，說：“兄弟，一個人？”

陸子寒收回視線，看向來人——長得很斯文，戴著一副金邊的眼睛，穿著一身休閑裝。

“恩。”他點點頭。

“好巧，我也是。”酒保將男人點的威士忌遞了過來，男人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酒，笑著說，“既然大家都是一個人，要不要一起喝一會？”

陸子寒眉頭皺得更深了，片刻後他搖搖頭，“不好意思，我今天只想自己一個人靜靜。”

“好吧。”男人聞言笑了笑也不在意，他拿起擱在桌上的酒杯起身離開了。

“你的特調。”酒保將一杯深藍色的液體擱在陸子寒的面前。

陸子寒揚起嘴角笑了笑：“謝謝。”

酒保點點頭又去招呼別的客人，陸子寒眼神幽深的盯著深藍色的酒液，皺著眉拿起酒杯抿了一口，入口的一瞬間是甜膩的口感，緊接著是難言的苦澀。

品酒就像愛情結果總是差強人意，陸子寒嘆了口氣，你又在哪呢？天堂？還是早就進入輪回轉世了呢？

......

辦公室裏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，林津揚從資料裏擡起頭，臉上的神色很是疲倦，他坐直身子隨手將桌上的資料收拾在一起，然後靠在椅背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氣。

“林副，要下班了？”阮穎問道。

林津揚捏了捏鼻梁，“恩。”

“林副，早點休息。”程遠附和了一句。

林津揚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，“行，知道了。”

東西其實並不多幾秒鐘就收拾幹凈了，林津揚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便離開了，“叮——”電梯剛到達市局大廳，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。

林津揚一邊走出電梯一邊掏出手機，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讓他眉毛驚訝的往上一挑，他接起電話，對面的聲音卻不是想象中的那個：“餵，請問是林津揚先生嗎？”

“恩，怎麽了？”林津揚掏出車鑰匙摁下解鎖鍵，隨意地應道。

“您的朋友在店裏喝醉了，您可以來接他一下嗎？”對面的男聲問道。

林津揚眉頭一皺，立馬道：“地址報給我。”

林津揚到達酒吧的時候，陸子寒已經醉得失去意識趴在吧臺上了，旁邊站著幾個不懷好意的男人虎視眈眈地打量著他。

林津揚眉頭緊擰著大步走了過去，一把撞開圍在旁邊的人，說：“不好意思，麻煩讓一讓。”

圍在一旁的幾個男人見狀只好暗暗嘆了聲晦氣便各自離開了，林津揚臉色有些難看地盯著眼前的醉漢，一個酒保走了過來問道：“請問是林先生嗎？”

“是的。”林津揚說，“不好意思，給你們造成困擾了。”

酒保擺擺手，笑著說：“沒事兒，反正這位先生長得挺好看的，老板說吸引了不少新客人。”

林津揚跟著笑了笑，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，“那我將他帶回去了？”

他一邊說著一邊掏出錢包將賬單付了，酒保接過錢說：“行，兩位客人下次再來。”

林津揚點點頭伸手一把將喝得爛醉的陸子寒抗了起來，一米八四的大高個在他手裏跟個小孩子似的，輕輕松松地就將他帶出了酒吧，三兩步就走到停在街道旁的賓利前。

林津揚將陸子寒放在副駕駛座上，替他系好安全帶，帶著酒精味的呼吸噴在耳根，身體透出的暖意籠罩著他，林津揚的呼吸倏地變得急促起來，他用了幾秒鐘才平覆偏快的心跳。

將副駕駛座的門關好以後，他才走到駕駛座旁坐了上去，發動車子朝小區駛去。等林津揚駕著陸子寒到他家門口時，林津揚把陸子寒身上的衣兜摸了個遍，什麽都沒有摸出來。

“......”林津揚試圖喚醒陸子寒輕拍了幾下他的臉，“你的鑰匙呢？”

陸子寒被他的動作煩得嘟囔了一聲，“唔......”隨即又沒了意識。

林津揚盯著緊閉著眼睛的陸子寒幾秒，最終在心裏嘆了口氣，扛著陸子寒往自己家門的方向走，心底卻湧起一股莫名的喜悅，走到自己家門口他掙紮地掏出鑰匙，開門將陸子寒帶了進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更新又遲了......

林：貓是不是有懶癌+拖延癥？

陸：她就是豬吧？

貓：......別以為老子沒聽見！！！！

(づ￣3￣)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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